有一次,电视台邀请孩子他爸上一个节目,演奏莫扎特的小品。很偶然,这正好是彻子主持的节目。
“这可难办了,我怎么说啊,‘这是我的爸爸’,听上去像是我特意让爸爸来的,要不说‘这是黑柳守纲先生,以前是N乐团的首席演奏家’,也太装腔作势了啊。”
彻子一直冲我抱怨。可是,孩子他爸可是那种除了音乐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,因为要上电视,所以一直在拼命练习。
终于到了那一天,因为并不是那种需要穿燕尾服的正式场合,我就给孩子他爸挑了一件比较潇洒的西服换上了。这些衣着打扮方面的事,向来都是我的工作。
进了NHK的会客室,孩子他爸也依然在专注地进行活动手指的练习。这时,彻子作为主持人过来商量有关事情。
“爸爸,我问什么,你好好回答就行。”“嗯,嗯。”孩子他爸还在集中精力弹奏,连头都没抬,只看着乐谱。
“介绍的方式嘛,好吧,我自己说就行了。你最喜欢的作曲家是谁啊?”孩子他爸没有立刻回答。
“莫扎特,你爸他喜欢莫扎特。”我说。“嗯,嗯。”孩子他爸漫不经心地附和着。
突然,彻子大声对我说:“我不是问妈妈,又不是妈妈你出场!”
我也一下子回过神来,道歉说:“对,对。对不起。”
我忘了这是正式录制前非常紧张的时刻了,还跟平时一样,又代替先生说话了。孩子他爸总是什么话都愿意让我替他说,所以,到这种关键时刻也成这样了。
看着并肩走向摄影机镜头的父女俩的背影,我当然不可能跟出去,一个人在会客室里,想想刚才的场景,越想越觉得好笑,自己偷偷地笑了很长时间。
擅下断定,擅作主张,好像是我的专利。住在镰仓的时候,也发生过这么一件事。
在我家附近,住着著名的爵士乐指挥家纸恭介先生,有一天,他像往常一样问一声“小黑先生在家吗”,便顺着院子走了进来。
“上次我跟你说过的,你也加入扶轮社吧,现在会员里几乎没什么搞音乐的,我也没有人说话,真是头疼。”
孩子他爸照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,含糊其辞地答应着:“哦。”
“一个月多少钱?”一旁的我忍不住了,接着话茬问道。
“一个月大概九万元吧。”
我一听九万元,马上来了劲:“孩子他爸,快加入吧,一大笔钱哪,帮大忙啦。”
也不知道孩子他爸明不明白帮什么大忙,就说:“嗯,好吧,你要这么想,那就加入吧。”
“纸先生,那就拜托了,你去的时候就叫上我家这位吧,他很怕一个人去那种地方。”
话说到这儿,只见纸先生低着头,一副难办的样子。不过,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,开口说道:“夫人,这可不好办,不是拿到九万,是自己要出九万。”
“啊?”我一时没话说了,“这样的呀,那可不行,我家孩子又多,和您家可不一样啊。”我一边摆手,一边道歉:“对不起,我一点不知道这些社会上的事。而且,别人上我家,都是有一些工作的事拜托孩子他爸,都是些赚钱的活,所以……”
于是,这个话题以大家的大笑告终。不过,纸先生可能觉得过意不去,早早地就告辞回家了。
大约一周以后,我在路上偶然遇到了纸先生的太太,她以前是宝冢剧团的演员,平时也总是仪态万方,我轻轻拍拍她的后背:“对我这个毫无常识的人,纸先生吓了一大跳吧?”她爽朗地笑了:“他说小黑先生的夫人真是个天真烂漫的人,还一直笑呢。”
[1] [2]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