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动了动嘴唇,问彻子。
“嗯。”她也只是深深地点了下头。我静静地解开日本纸的纽带,把覆盖的纸打开。
“哇———”她像丘比特一样十指都张开了,用全身的动作表示着自己的惊喜。
看到她这样,我也一下子忘了孩子他爸还在隔壁屋里睡觉,大声说:“怎么样,像公主穿的和服吧。”
这时,隔壁的门一下子打开了,“什么公主的和服,正迷迷糊糊要睡着了,又被吵醒了!”抬头一看,孩子他爸张牙舞爪地堵在门口。
我马上用眼睛示意彻子赶紧下楼回自己的房间,然后就是我的工作了。
“很漂亮吧,那就别训我们了。”我一个劲地哄着孩子他爸。可他的老脾气又发作了,对我推推搡搡:“那你再让我好好睡觉啊。”
唉,好容易到了幸福的顶点了,又被推下了万丈深渊。我似乎看到彻子躲在自己屋里哭泣的样子———想到妈妈因为给自己买了和服而挨训。其实并不是这样,孩子他爸只是因为被吵醒了而发火。不过,这样的事是不能告诉孩子的。
关于这件和服,还有后话。
除了和服以外,配套的衬衣、衣带、鞋子,我都买了,一应俱全。如果再有献花这样的事,就不用发愁了。从那以后,我们就开始盼着献花的日子了。有时两人看着看着和服,就忍不住去碰一碰,说是碰,其实简直是温柔的抚摸。“这样可不行,没穿就弄脏了,以后别碰了。”每次两个人都要这么发誓。
终于,在日比谷会堂有一场著名演奏家的音乐会,要让彻子献花。我想,可能因为她曾经在NHK进修过,年纪又轻,也没有别的人选了,才会让她去吧。
那天,彻子笑嘻嘻地回来了:“妈妈,那个,那个。”
“那个是哪个啊,我可不明白。”
“和服,和服啊。”
做梦都在盼的这天终于到了。
那天,我把妇女杂志上女演员穿和服的图片摆在面前,两人仔细观察了一番,就开始照葫芦画瓢,终于穿好了。她又穿上草屐,在镜子前照了又照,“很合适,很合适。”我自己也很得意,第一次给别人穿和服,就能穿得这么合体。
“这真像是神明让我买的呢,又高级又这么便宜。”
“那天咱俩第一次看的时候,爸爸嫌吵,大发雷霆,妈妈你很难过吧。”
两人一想到那晚的情景,不由得眼睛都湿润了。
“今天就打车去吧。”
穿得这么漂亮,当然不能坐电车,彻子叫了一辆出租车走了。这种事,是有女儿的妈妈才能体味到的,这是母亲最幸福的时候。
她急急忙忙赶到日比谷会堂的时候,时间还早,便去买点东西吃,她跑到小卖部,要了一份盒装三明治,还在找有什么别的好吃的。这时,她发现小卖部的大婶和另外一个售货员看着她,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,她正纳闷呢,大婶问她:“你的和服是左襟在上,你是故意这么穿的吗?”
“这样不行吗?妈妈也是第一次给我穿和服,我不太懂。”
“那可糟了,”大婶说,接着又问她,“你是来听演奏会的吗?”
“不是的,是结束以后,让我献花。”
那就更糟了,于是,大婶把彻子领到了舞台后面的榻榻米屋子里。
“大婶和我急急忙忙跑到屋子里,把带子什么的都解开了,帮我重新穿了一遍。外面音乐会已经开始了,都能听见音乐声了,我都快晕了,直想哭。”
我只是听着,默不作声。
是啊,对着镜子穿和实际用眼睛看到的是相反的呀,我连这点也没有注意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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