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晚了,还吃那个,相当于从六本木到滨松街走一个来回的热量呢。算了,算了。”
两人便就此作罢。
“我最近刚听说一件事哎,你走路的时候,是指尖先着地,还是脚后跟先着地啊?”我问。
“我没想过这种事哦。”彻子说着,就地走起来。
“你看你看,你是脚后跟先着地呀。我就不一样,我是先用踏不到土的前脚掌着地,这肯定是以前穿和服走小步养成的习惯。”
这个话题,两人讨论了近半小时,说这个说那个,笑作一团。
“你长得这么结实,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走路姿势的问题。”我说。
“可是,我从小开始,不知不觉一直都是这么走的啊。”彻子回答。
然后,我们又开始讨论体操,她问我每天是不是都做体操,我回答:“有时候做。”
“有时候可不行,睡觉之前一定要做,我是再累也做的。”彻子一边说着,一边把手扶到桌上,扭动着腰部,我便也跟着她学,反正什么样别人也看不见。做完十个动作,我们又做了十个俯卧撑。我一边格格地笑着一边做,结果还被彻子批评了一顿:“这么笑可没有效果。得认真做。”
体操活动以后,我们又东拉西扯了一个半小时,话题又回到了健康问题。
“你啊,有必要好好练习一下在地板上端坐,一天半个小时也罢,一个小时也好,每天都做这个很重要哦。”我说。
“嗯。”她说着,试着坐了坐。“疼!疼!”她一边摸着腿的筋肉一边说,“现在我没有那种榻榻米的房间,没这么好好坐过了。不过,我练书法的时候,有时会坐一坐。”
“有时可不行,就是坐在床上,如果是软的床垫,也不行的。还是得坐在地板上。”
“不过,把这些运动都做完,还要洗澡,睡觉之前要花费很长时间啊。”
我们俩一边这么说着,一边手扶着腰,前后晃动着身体,做着各种动作。
“哎呀,累死了,心怦怦跳,像是心脏不好。”
于是,两人开始喝水、吃草莓。终于结束了,已经是凌晨三点了。
“住这儿吗?”
“明天得早起,不行,我得回去。”
“那你就回去吧,小心点啊。”
“好,再见。”
于是,赏花到此结束。
先生过世已经七年了,我面对着他的遗像,恳求道:“我勤勤恳恳地侍奉了你五十三年了,这以后的人生就请给我自己吧,可不要那么急着来找我啊。”这种恳求是有点自私吧,可是我自己觉得“未亡人”就是有“未来”和“希望”的人,剩下的人生,我要自由自在地翱翔了。
有健康,只要再加上一点智慧和勇气,一个女人无论怎样都能生活下去。我感谢神明,因为没有什么遗产,反而能让我靠着一种穷途末路的勇气努力生活。
彻子也对我说过:“妈妈,你作为女人,真是幸福啊,丈夫一生只爱你一个人,孩子们也这么孝顺。”
是的是的,一点不错。虽然我觉得这八十年真是大风大浪,但是我终于平安地一路走过来了。